江见卿/孙宥。
很高兴认识你。
见卿出自“见卿则无,不见则有”
宥谐音佑,寓意天佑江东。

【羡澄】水星记。(一)

*突发奇想

*随手乱写

*“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”

私设魏婴没有喜欢上蓝湛也没有跟他回云深不知处,观音庙一事后不知如何面对江澄只身四方云游去了。

食用愉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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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失忆了。

确切的说,是接受不了体内金丹被毁的现实,硬生生把自己的回忆整个从脑海抽离。整整睡了五六个日夜,才堪堪苏醒。

当时江氏药寮的医师一个个排着队给他把脉,却个个都是一搭上去就开始缓缓摇头。急得莲花坞上下一连好几天都静悄悄的,害得附近的孩童都不敢溜进校场看江家门生练剑了。

最后还是江澄几年前救下的一名姓陆的云游散医得了消息,星夜兼程赶来云梦,一身风尘仆仆却来不及喝一口婢女递上来的热茶,便直奔江澄卧房。

探了脉,他闭了闭眼,叹口气。惹得一旁等待的代桃和莲华绞紧了手中的丝帕,急得眼眶里泪水直打转。

见她二人这副模样,那陆大夫温言安慰道:“两位姑娘莫急,江宗主会醒的,只是要看他自己是否愿意。陆某可为宗主开一张方子,只两位姑娘须记住一点,这方子唤不醒他,只能将他神魂吊着,不至于脱离了身体而去。”

莲华忙止了泪水,领着陆大夫去了药寮抓药,剩下代桃终是忍不住哭声,低声呜咽起来。

昏睡中的江澄迷糊间听到有人低声的呜咽,那声音却不真切,仿佛他是莲花湖里的一尾红鲤,听见水面上随涟漪轻轻摆动的舟中传来的声音。

他沉在水里,困惑不解,片刻后摆动红绫般的尾巴离去。

游了不知有多久,他不知不觉地在莲花坞的码头靠了岸,露出了头,听到岸边有一紫衫少年哈哈大笑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江澄,捞个发带要这么久吗?水性退步了啊!”

他听到自己回应那紫衫少年。

“魏无羡,你少贫了,还不是你把它团了一团,乱糟糟的,谁看得清?”

江澄边这么说着,边从水中举起右手,手中赫然是已被湖底淤泥沾染得看不出颜色的发带。

他朝岸边游去,魏无羡便朝他伸出手。

“哼……你是想跟我献殷勤好让我帮你说话?”

“嘿,那哪儿能呢?你是我师弟,我献献殷勤怎么了?阿澄你不要老是觉得你师兄我另有图谋好不好?”

魏无羡把江澄拉上岸,两人便在岸边并排坐下,感受着夏日拂面的热风和浓烈的莲香。

听了他这话,江澄“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道:“那好,到时候阿娘罚你跪祠堂,可别让我给你藏糕点。”

哪知魏无羡竟不像是受了威胁,笑嘻嘻地捏了捏江澄的脸蛋:“哎哟,我们阿澄了不得,都会威胁人了?不藏就不藏,你羡哥哥我哪是那种人。”

“也不会让姐姐给你端汤!”

江澄拍掉他作乱的手,云淡风轻补充道。

“师妹!!你不能这么对我!!!”

魏无羡伸手去摇他,画面却突的一转,魏无羡脸上身上沾染了大面积的血污,很多都已凝结成块,混着紫色的衣袍,成了令人作呕的黑色。

“江澄,江澄!醒醒!!”

昔日魏无羡脸上惯有的吊儿郎当表情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担忧、悔恨和愧疚。

江澄听到自己嗓音沙哑,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,喉咙里火辣辣的:“……太好了…” 你没有事。

“好?好什么好!江澄!你怎么不听我话?!”

魏无羡急得狠了,顾不了江澄身上还有伤,伸手抓起他的领子厉声质问道。

江澄却眸色黯淡地推了他一推,没有推开,只低声道:“感受到了吗?”

本以为会被人吼回来的魏无羡不禁一愣,问道:“什么?”

江澄难得没不耐烦,气若游丝道:“感受到了吗?我的灵力。”

“什么灵力?”魏无羡略一愣怔,随即夸张地叫痛道,“嘶——疼疼疼!师弟真厉害,灵力还是这么充沛!”

“可以了吧?”魏无羡终于有了点笑意,看他一眼,“你根本就没用灵力。好了好了赶紧起来,别赖床,还得去眉山找……”

“我用了。”

江澄声音嘶哑地打断自说自话的魏无羡,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眼,盯着他,一字一句道:“我用了,十成十的灵力。”

魏无羡只当他开玩笑,拍拍他脊背:“行了,你要是用了十成十的灵力,我早就不省人事了。”

江澄嗤笑一声,伸手捂住双眼。

“哈……你怎么不信,怎么不信?!我用了,我已经没有灵力了……”

“……开什么玩笑,江澄,你不是被那群温狗折磨傻了吧?”

魏无羡把住他双肩,却只换来一声低低的呜咽,像一匹被人残忍拔去利齿的幼狼,仇恨而又不甘。

“我没有金丹了。”

江澄这样说。

眼前有一瞬的黑暗,魏无羡觉得自己有些耳鸣,讷讷道:“…没关系……”我有。

然后便没了声音。

江澄感觉自己在一片葱郁的树林中苏醒过来,指根一直黯淡无光的紫电忽而闪现出一道及其亮眼的紫色光芒。

江澄有些惊喜,又有些迟疑,小心翼翼地念了诀,那枚指环便幻化成一条跳跃着闪电的紫鞭,鞭柄在他手心中发着烫。

紫电!紫电被他召出来了!

他又惊又喜,差点忍不住叫出声,满眼满脸的狂喜,捧着那根鞭子,终于嚎啕大哭起来。

命运朝他泼了盆绝望而冰凉的水,又兜头兜脸地把天大的幸运砸向了他。

他终于哭干了泪水,止了声息,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眼睛,擦红了杏眸偏圆的眼尾,也擦出眸中亮得可怕的恨意。

于是江澄走出了那片树林。

走过了配双剑候人归的三个月。

走过了魏无羡叛逃云梦的日子。

走过了穷奇道截杀。

走过了血洗不夜天和姐姐的死。

走过了乱葬岗围剿。

走过了疯狂找寻那人的十三年。

走过了那人的回归。

走过了祠堂前的真相。

走过了雨夜里的观音庙。

走到现在。

他那么珍视的一颗金丹,在知道真相后更加小心翼翼而又惶惶地使用着。可他却在几天前,赶到苍梧除妖时,因疲惫不堪,一时不慎,被那修为高深的千年狼妖毁了金丹,誓要拉他做垫背。

可他却没能如那狼妖所愿死去,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睡。

为什么疲惫不堪呢?

只有繁重而马不停蹄的宗务才能暂时麻痹他自己,无论任何时候,身心的放松总会让他想起那扇敞开的门,那个真相。

我会死吗?

混沌间,他这样想。

江澄似乎听到了许多声音,叫喊声、奔走声、低泣声,还有那声颤抖的“舅舅”。但他好像听到了一个更遥远的声音,喊他江澄,叫他师弟,唤他阿澄。

他突然就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脑中自动分成两派,一派是怨怼,一派是欣喜。它们矛盾地交织在一起,在他脑海中大声争吵着,终于化成了口边一声呼唤。

魏婴。

魏无羡。

魏婴。

你别走。

回来!

那声音不答,执拗地唤他。

过了不知多久,江澄的思绪如一团乱麻,才终于冷汗满身地惊醒。

立侍两旁的代桃和莲华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脑袋。明显是累得狠了,二人双眼下都是一圈乌青,明明困得不行却还强打精神守着自家宗主,是以江澄一醒,她俩便惊呼出声,连忙凑到江澄跟前,把这几天攒的眼泪都流了个干净。

可江澄却给了二人一个更大的打击。

他眼中满是疑惑,问道:“你们是谁?”

莲花坞便又挑起了灯笼,陆大夫又被请进了宗主卧房。

江澄失了记忆,心性也缺了磨练,倒带了点难得一见的孩子气,见陆大夫来为自己把脉,有些不满道:“我又没生病,干嘛号脉?”

说着便要挣脱陆大夫的手,莲华和代桃忙制止了他,跟供祖宗似的软言软语哄着。

莲华从袖中掏出一包用油纸包好的莲花酥,打开让江澄拈了一个,口中道:“宗主的确没生病,但总得防患未然不是?等陆大夫号了脉,这一包莲花酥便都是你的。”

江澄不答,但表情明显是“一包莲花酥怎能收买我”。他咬了手中的莲花酥一口,满嘴都是混合着莲花清香的酥皮,却也配合地露出手腕让大夫号脉。

陆大夫号了脉,问了莲华一些事情,便又开了张方子由代桃递交药寮嘱咐煎药。

莲华前脚送走了陆大夫,后脚就迎来了江家主事江未。

莲华见了他,十分愁苦道:“江未,这可怎么办。宗主这个样子,不说莲花坞没了顶梁柱,就是整个云梦地区都……”

江未安抚道:“莲华姐,别担心,宗主这些年里培养我,提拔我做主事,不是拿来当摆设的。”

言下之意就是,江澄尚未恢复记忆和灵力的这段时间,莲花坞一切事宜由江未代为打理。

江未是莲华跟着自家宗主一起带回来的,他的脾气秉性、才干能力,莲华再清楚不过,听了这番话,也略略安下心来。

正说话间,代桃端了煎好的药来,与江未交谈几句便跟莲华一同进卧房服侍江澄喝了药,待他上了榻,才掐了灯出去。

莲花坞终不再像几日前那样死一般的沉寂,略带了些欣喜和茫然。但好歹,小孩子们敢重新溜进校场来玩了。

第二日,远在兰陵的金凌前一日得了消息便一刻也不停歇地赶到了莲花坞,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,只在两个守夜门生的惊呼声中直奔他舅舅的房间。

“舅舅!”

他大力地拍着门,似乎这样就能把江澄的记忆唤醒。可他太心急,到达莲花坞的时候才寅时,江澄还没醒,只有零星几个较为刻苦的门生在校场上练剑。

莲华和代桃才梳洗完毕,就听到金宗主呼喊声,不由得加快了手上动作,同时有些心疼。

待她二人行到宗主房前时,正看见已经十八岁的金凌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。

“…小公子……”莲华双唇颤了颤,终是没喊出那声金宗主,只以之前金凌还不是金氏宗主时的称呼唤他。

代桃忙转过身去,在莲华耳边道:“姐姐,我去后厨弄些吃食来。”便快步离开了。

可莲华分明听到她声音在发抖。

金凌一惊,忙擦干眼泪,整了整一身宗主服饰,转身面对莲华。

“莲华姑姑。”他喊了这一声,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两人便沉默起来。

半晌,莲华才试探道:“小公子,想要进去看看宗主吗?”

金凌一愣,而后用力点点头,道:“想!可我会吵到他吗?”

“不会,怎么会呢。”莲华快步过去执了他的手,推开门将他带进房去。

绕过两扇屏风,便到了江澄榻前。

泪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,金凌垂在身旁的双手紧紧握着拳,微微仰头,却仍是制止不了泪珠滚落。

他轻轻吸了口气,拎过一旁的圆凳在江澄榻边坐下。

“……舅舅…”

他道。

“是我,我是金凌。我来看你了。”

“你能听到我讲话吗?”

莲华不知何时悄悄退了出去,留舅甥俩说些平日里没机会说的话。

金凌坐了一会儿,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。他跟他舅舅一个样,不擅长说掏心窝子的话,说不出来,也没必要说。

但他始终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,就算是为了安慰自己也好。

他清清嗓子刚要开口,就见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。

“……舅舅!!”

金凌十分激动,一把将江澄抱住,恨不得自己变小一点又能埋进江澄怀里撒娇。

“哎!喂,等等!这位公子,你能先放开我吗?”

金凌愣了一愣,将人放开,不可置信道:“舅舅……我是金凌啊,是你外甥。你……你真的失忆了?”

江澄脸上有些茫然,只道:“好像……是吧?莲华和代桃是这么说的,她们还说我是云梦江氏的宗主,有个外甥叫金凌,是兰陵金……啊,说的应当就是你?”

“是我!”

“但是抱歉……”江澄看到金凌脸上的喜悦,像是怕伤害了他,低声道,“我真的不记得你了。”

“…没关系,没关系。”金凌吸了吸鼻子,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“我记得你就好。”

江澄正不知怎么回答,房门却被人叩响,屋外人道:“江宗主,我是陆盛川,就是昨儿个夜里给您把脉的大夫。您现在方便吗?我带了个……想要照顾你的人来。”

“我舅舅现在不方便,你们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带来烦……”

“金凌!”江澄打断他,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,朝门外道,“进来吧。”

“可是舅舅!你现在……”金凌急了,也不顾自己一宗之主的身份,快速起身就要把陆大夫赶出去。若江澄没失忆,便会觉得看到了当年那个还被自己庇护在羽翼下的金小公子。

可他只是伸手拉住了金凌的袖子,摇了摇头。

金凌被人拉住,站在原地,转头去看江澄:“舅舅……”

“我能有什么不方便?虽然失忆了,你也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。”

江澄瞧着他眉间朱砂,正色道。

这话着实让金凌愣住了,但不过眨眼间,他便撤了圆凳站在一旁抱臂生闷气去了。

江澄见他模样忽觉有些好笑,却没出声儿,开口让陆盛川将人领进来。

陆盛川应声推开门,身后跟着一个焦急的身影,还没走到江澄跟前便急急忙忙跑过去扑在他身上双手将他箍住了。

江澄愕然极了,抬眸去瞧陆盛川,见他也是一脸惊讶。

“……这位公子,我们认识吗?”

江澄被那人抱的有些喘不过气,一边伸手去推他一边艰难道。

那人的手却圈得更紧,脸埋在江澄肩头,闷声道:“……江澄,你当真是不记得我?”他顿了顿,江澄只觉肩上多了份温热的湿润,“还是你……故意装作不认识我?”

一旁的金凌看到那人的一瞬惊讶极了,片刻后又回归了平静,眉目间多了几分戾色。

他上前几步扯住那人后领,道:“魏无羡!你还敢回来?!你回来干什么?我舅舅好不容易忘了你,你还要往他跟前凑?!”

魏无羡却跟没听到似的,只顾将江澄抱紧了,口中道:“江澄,江澄你原谅我好不好……阿澄……”

江澄见金凌举动,十分不解,皱眉拍开他手:“金凌,你先出去罢。”

陆盛川不知何时早已退了出去,江澄朝门口抬抬下巴,示意金凌也出去。

“舅舅!你!你不知道他……你失忆了,你不知道这个人……”

“好了!我失忆了,我知道,不需要你的提醒。”江澄道,“你要是还当我是你舅舅,就出去。”

金凌咬着牙,双拳松了又攥,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子朝门口走去,并十分大力地合上了门。

江澄听了关门声,摇了摇头,才道:“公子,你刚才也听到了,我失忆了。虽然的确是江澄,但也许不再是你口中的江澄了。”

“谁说不是了?!”魏无羡猛地抬起头,眸中有种近乎疯狂的固执,“你就是江澄!无论你变成什么样,高的矮的圆的扁的,就是成了飞禽走兽、珍奇草木,也是我的阿澄!”

江澄奈何不了他,妥协道:“好吧……你…你能先放开我么?”

“不放!”魏无羡跟大型犬似的,毛茸茸的脑袋直往江澄颈边蹭,“呜哇——江澄——!我都这么久没看见你了,让我抱一会儿都不行吗?”

这话听着颇为委屈,又像是在撒娇,他人几乎蜷成一团,恨不得整个儿缩进江澄怀里。

江澄是极爱犬的,见他模样倒一时间有些不忍,竟是任他又蹭又拱,很快便被压倒在榻上。

“阿澄……”魏无羡腾出手来与江澄十指交握,眸中缱绻着相思,瞧着江澄白皙的耳垂,心跳在耳边炸开,像个渴求绿洲的沙漠旅人,贪婪地凑过去含住他耳垂轻轻舔舐。

江澄只觉颈边热浪翻涌,耳垂被温热的口腔包裹,又痒又麻。他一个激灵,随即恼羞成怒似的大力将人推开,与魏无羡拉出半个枕头的距离。

他想发作,杏眸瞪得大大的,似乎要把魏无羡用眼神千刀万剐,可却不知道从何发作。

——因为他失忆了。

万一这人之前与他本就是这种关系呢。江澄突然有一种代替别人做决定的惶恐。

他很愤怒,怒这人二话不说上来与自己的亲密。同时又十分不知所措。

“你!——魏公子,请自重!”

江澄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。

不知是因为什么,他心中竟然是有些雀跃的——是有记忆的江澄的雀跃,不过那一点欣喜的火苗只闪烁了一下,就被他掐灭了。

怎么可能呢。

魏无羡被拒绝了,也丝毫不在意,一骨碌爬起来又去揽江澄的肩。

“阿澄——你要是真的对我一点记忆都没有,也不会这么欲拒还迎——。”

“欲拒还迎?”江澄白他一眼,“公子莫不是瞎了眼,哪里看出江某欲拒还迎?”

“咳咳,不这个了。”魏无羡笑嘻嘻下了榻,理了理凌乱的衣裳,十分正经地朝江澄作了一揖,便开始拿腔拿调,“问江宗主安,在下姓魏,名婴,字为无羡,号……魏山回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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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了很久才写了个(一)。唉,本来想一发完结果发现想法太多完全写不了。

先这样,(二)的话,随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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